第(3/3)页 程灵素笑道:“多加几根,煮不熟、煨不烂的。”胡斐依言,又拿两条硬柴塞入灶中。程灵素伸手入镬,探了探水的冷热,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药瓶,倒出些黄色粉末,塞在姜铁山和薛鹊鼻中。 稍待片刻,两人先后打了几个喷嚏,睁眼醒转,见程灵素手中拿着一只水瓢,从镬中挹了一瓢热水倒去,再从水缸中挹了一瓢冷水加在镬中。夫妇俩对望了一眼,初醒时那又惊又怒的神色立时转为喜色,知她既肯出手相救,独生爱子便可死里逃生。两人站起身来,默然不语,心中各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:爱子明明是中了她毒手,此刻她却又来相救,向她道谢是犯不着,但是她如不救,儿子又活不成;再说,她不过是小师妹,自己儿子的年纪还大过她,那知师父偏心,传给她的本领远胜过自己夫妇,接连受她克制,竟缚手缚脚,没半点还手余地。 程灵素一见水汽略盛,便挹去一瓢热水,加添一瓢冷水,使姜小铁身上的毒质逐步熬出。熬了一会,她忽向王铁匠道:“再不动手,便报不了仇啦!” 王铁匠道:“是!”在灶边拾起一段硬柴,夹头夹脑便向姜铁山打去。 姜铁山大怒,喝道:“你干什么?”一把抓住硬柴,待要还手。薛鹊道:“铁山,咱们今日有求于师妹,这几下也挨不起么?”姜铁山一呆,怒道:“好!”松手放开硬柴。王铁匠一柴打了下去,姜铁山既不闪避,也不招架,挺着头让他猛击一记。王铁匠骂道:“你抢老子田地,逼老子给你造铁屋,还打得老子断了三根肋骨,在床上躺了半年,狗娘养的,想不到你也有今日。”骂一句,便用硬柴猛击一下。他打了几十年铁,虽不会武功,但右臂打击之力何等刚猛,打得几下,硬柴便断了。 姜铁山始终不还手,咬着牙任他殴击。 胡斐从那王铁匠的骂声听来,知他曾受姜铁山夫妇极大的欺压,今日程灵素伸张公道,让他出了这口恶气,倒也算大快人心。王铁匠打断三根硬柴,见姜铁山满脸是血,却咬着牙齿一声不哼,他生性良善,觉得气也出了,虽当年自己受他父子殴打远惨于此,也就不为已甚,将硬柴往地下一抛,躬身向程灵素抱拳道:“程姑娘,今日你帮我出了这口恶气,小人难以报答。” 程灵素道:“王大叔不必多礼。”转头向薛鹊道:“三师姊,请你们把田地还了给王大叔,冲着小妹面子,以后也别找他报仇,好不好?”薛鹊低沉着嗓子道:“我们这辈子永不踏进湖南省境了。再说,这种人也不会教我们念念不忘。”程灵素道:“好,就这样。王大叔,你先回去吧,这里没你的事了。” 王铁匠满脸喜色,拾起折在地下的半截硬柴,说道:“你这狗日的当年打得老子多惨!这半截带血硬柴,老子要当宝贝般的藏起来。”又向程灵素和胡斐行了一礼,转身出去。胡斐见到这张朴实淳厚的脸上充满着小孩子一般的喜色,心中一动,记起佛山镇北帝庙中的惨剧。那日恶霸凤天南给自己制住,对钟阿四的责骂无辞可对,但自己只离得片刻,钟阿四全家便尸横殿堂。姜铁山夫妇的奸诈凶残不在凤天南之下,未必会信守诺言,只怕程灵素一去,立时会对王铁匠痛下毒手。他追到门口,叫道:“王大叔,跟你说句话。”王铁匠站定脚步,回头瞧着他。胡斐道:“王大叔,这姜家夫妻不是好人。你赶紧卖了田地,别在这里再耽。他们手段毒辣得紧。” 王铁匠一怔,很舍不得这住了几十年的家乡,道:“他们答应了永不踏进湖南省境。”胡斐道:“这种人的说话,也信得过么?”王铁匠恍然明白,连说:“对,对!我明儿便走!”他跨出铁门,转头又问:“你贵姓?”胡斐道:“我姓胡。”王铁匠道:“好,胡爷,咱们再见了,你这一辈子可得好好待程姑娘啊。” 这次轮到胡斐一怔,问道:“你说什么?”王铁匠哈哈一笑,道:“胡爷,王铁匠又不是傻子,难道我还瞧不出么?程姑娘人既聪明,心眼儿又好,这份本事更加不用提啦。人家对你一片真心,这一辈子你可得多听她话。”说着哈哈大笑。胡斐听他话中有因,却不便多说,只得含糊答应,说道:“再见啦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