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苏荃等一直站在他身畔,眼见陈近南已死,韦小宝悲不自胜,人人都感凄恻。苏荃轻抚他肩头,柔声道:“小宝,你师父过去了。” 韦小宝哭道:“师父死了,死了!”他从来没有父亲,内心深处,早已将师父当成了父亲,以弥补这个缺陷,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而已;此刻师父逝世,心中伤痛便如洪水溃堤,难以抑制,原来自己终究是个没父亲的野孩子。 苏荃要岔开他的悲哀之情,说道:“害死你师父的凶手,咱们怎生处置?” 韦小宝跳起身来,破口大骂:“辣块妈妈,小王八蛋。我师父是你郑家部属,我韦小宝可没吃过你郑家一口饭,使过郑家一文钱。你奶奶的臭贼,你还欠了我一万两银子没还呢。师父要我饶你性命,好,性命就饶了,那一万两银子赶快还来,你还不出来吗?我割你一刀,就抵一两银子。”口中痛骂不绝,执着匕首走到郑克塽身边,伸足向他乱踢。 郑克塽所中毒针较冯锡范为少,这时伤口痛痒稍止,听得陈近南饶了自己性命,当真大喜过望,可是债主要讨债,身边却没带着银子,哀求道:“我……我回到台湾,一定加十倍,不,加一百倍奉还。”韦小宝在他头上踢了一脚,骂道:“你这狼心狗肺、忘恩负义的臭贼,说话有如放屁。这一万刀非割不可。”伸出匕首,在他脸颊上磨了两磨。 郑克塽吓得魂飞天外,向阿珂望了一眼,只盼她出口相求,突然想到:“不对,不对!这小贼最心爱的便是阿珂,此刻她如出言为我说话,这小贼只有更加恨我,这一万刀就一刀也少不了。”说道:“一百万两银子,我一定还的。韦香主,韦相公如果不信……”韦小宝又踢他一脚,叫道:“我自然不信!我师父信了你,你却害死了他!”心中悲愤难禁,伸匕首便要往他脸上插落。 郑克塽叫道:“你既不信,那么我请阿珂担保。”韦小宝道:“担保也没用。她保过你的,后来还不是赖帐。”郑克塽道:“我有抵押。”韦小宝道:“好,把你的狗头割下来抵押,你还了我一百万两银子,我把你的狗头还你。”郑克塽道:“我把阿珂抵押给你!” 霎时之间,韦小宝只觉天旋地转,手一松,匕首掉落,嗤的一声,插入泥中,和郑克塽的脑袋相距不过数寸。郑克塽“啊哟”一声,急忙缩头,说道:“我把阿珂押给你,你总信了,我送了一百万两银子来,你再把阿珂还我。”韦小宝道:“那倒还可商量。” 阿珂叫道:“不行,不行。我又不是你的,你怎能押我?”说着哭了出来。 郑克塽急道:“我此刻大祸临头,阿珂对我毫不关心,这女子无情无义,我不要了。韦香主如肯要她,我就一万两银子卖断了给你。咱们两不亏欠,你不用割我一万刀了。” 韦小宝道:“她心里老是向着你,你卖断了给我也没用。”郑克塽道:“她肚里早有了你的孩子,怎么还会向着我?”韦小宝又惊又喜,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郑克塽道:“那日在扬州丽春院里,你跟她同床,她有了孩子……”阿珂大声惊叫,一跃而起,掩面向大海飞奔。双儿几步追上,挽住她手臂拉了回来。阿珂哭道:“你……你答允不说的,怎么……怎么又说了出来?你说话就如是放……放……”虽在羞怒之下,仍觉这“屁”字不雅,没说出口来。 郑克塽见韦小宝脸上神色变化不定,只怕他又有变卦,忙道:“韦香主,这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。我跟阿珂清清白白,她说要跟我拜堂成亲之后,才好做夫妻。你……你千万不可多疑。”韦小宝问道:“这便宜老子,你又干么不做?”郑克塽道:“她自从肚里有了你的孩子之后,常常记挂着你,跟我说话,一天到晚总是提到你。我听着好生没趣,我还要她来做什么?” 阿珂不住顿足,脸上一阵红,一阵白,怒道:“你就什么……什么都说了出来。” 这么说,自是承认他的说话不假。 韦小宝大喜,道:“好!那就滚你妈的臭鸭蛋罢!”郑克塽也是大喜,忙道:“多谢,多谢!祝你两位百年好合,这份贺礼,兄弟……兄弟日后补送。”说着慢慢爬起。 韦小宝呸了一声,在地下吐了口唾沫,骂道:“我这一生一世,再也不见你这臭贼。”心想:“我答应师父今日饶他性命,日后却不妨派人去杀了他,给师父报仇。只要派的人不是天地会的,旁人便怪不到师父头上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