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周仲英知道红花会的误会已深,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明,几次呼喝住手,都被万庆澜从中捣乱。这人来铁胆庄敲诈勒索,周仲英原是十分气恼,可是若和官府作对,便是造反,自己在这里数十年安居,有家有业,自古道“灭门的县官”,得罪了官府,可真是无穷祸患。他虽是一方豪杰,但近二十年来广置地产,家财渐富,究竟是丢不掉放不下,是以一直不愿对万庆澜翻脸。再者自己儿子为红花会的朋友而死,他们居然不问情由,闯进庄来狠砍猛杀,还说要烧庄,心下不免有气,自己年纪这么一大把,对方就是不敬贤也得敬老。他本拟凭武艺当场将众人慑服,然后说明原委,那知红花会人众越来越多,越打越凶,时刻一长,总不免有人死伤,这一来误会变成真仇,那就不可收拾,权衡轻重,甩出去铁胆庄不要,决意向万庆澜动手,以求打开僵局。 万庆澜见周仲英金刀砍来,不由得大骇,急忙闪让,见后面杨成协又追了上来,当即跳上桌子。他已知周仲英用意,大叫:“我们联手合力捉拿文泰来。那文泰来虽是你杀死的,但朝廷悬赏的二万两银子,你想害死了我独吞吗?”他存心诬陷,要挑拨铁胆庄和红花会斗个两败俱伤。 红花会群雄见周仲英刀砍万庆澜,俱都一怔,各自停手,听万庆澜这么叫嚷,既伤心义兄惨死,又在激斗之际,那里还能细辨是非曲直?章进哇哇大叫,狼牙棒向周仲英腰上砸去。周仲英急怒交迸,有口难辩,只得挥刀挡住。 徐天宏毕竟精细,见事明白,适才和周仲英拚斗,见他数次刀下留情,其中必有别情,喊道:“十弟不可造次!”章进杀得性起,全没听见。蒋四根铁桨拦腰又向周仲英打去。周仲英侧身避过,不想背后杨成协钢鞭斜肩砸到。周仲英听得耳后风生,挥刀挡格,两人手臂都是一阵酸麻。杨成协、章进和蒋四根是红花会的“三大力士”,均是膂力惊人。周仲英独战三人,渐见不支,吆喝声中大刀和章进狼牙棒相交,火花迸发,手臂又是一阵发麻。蒋四根铁桨“翻身上卷袖”,铁桨自下而上砸正大刀刃口。周仲英再也拿捏不住,大刀脱手飞出,直插入大厅正中梁上。 孟健雄、安健刚见师父兵刃脱手,一惊非同小可,双双抢前相护,只跨出两步,卫春华挥动双钩,和身扑来拦住。 周仲英大刀脱手,反而纵身抢前,直欺到杨成协怀里,一招“弓箭冲拳”,左手已抓住钢鞭鞭梢,右拳向他当胸击出。杨成协万想不到对方功夫如此了得,危急之中,竟会施展“空手夺白刃”招术强抢自己钢鞭,给他这般欺近,招架已自不及,胸膛一挺,“哼”的一声,硬接了这一拳,钢鞭竟不撒手。他这一身铁布衫的横练功夫,虽不能说刀枪不入,但寻常利器却也伤他不得。他外号“铁塔”,是说他身子雄伟坚牢,有如铁铸之塔。周仲英拳力极大,真有碎石毙牛之劲,见对方居然若无其事的受了下来,不禁暗暗吃惊。其实杨成协也是有苦说不出,这一拳只打得他痛彻心肺,几欲呕血,猛吸一口气强忍,再用力拉扯,想将他拉住钢鞭的手挣脱。周仲英也正在这时左手发劲。杨成协虽然力大,究不及周仲英功力精湛,手中钢鞭竟然便要给他硬生生夺去。 周仲英钢鞭尚未夺到,章进和蒋四根的兵器已向他砍砸而至。周仲英放脱钢鞭,随手把桌子一掀,推向章蒋二人。 孟健雄跳在一旁,拿出弹弓,叭叭叭叭,连珠弹向章蒋两人身上乱打,为师父抵挡了一阵。但己方形势危急异常,眼见师父推倒桌子,桌上烛台掉在地下,蜡烛顿时熄灭,灵机一动,一阵连珠弹将厅中几枝蜡烛全都打灭,大厅中登时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 这一着众人全都出于意料之外,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几步,恶斗立止。各人屏声凝气,谁都不敢移动脚步,黑暗之中有谁稍发声息,被敌人辨明了方位,兵刃暗器马上招呼过来,却又如何趋避躲闪?何况这是群殴合斗,黑暗中随便出手,说不定就伤到了自己人。大厅中刹时突然静寂,其间杀机四伏,比之适才呼叫砍杀,倒似更加令人惊心动魄。 一片静寂之中,忽然厅外脚步声响,厅门打开,众人眼前一亮,只见一人手执火把走了进来。那人书生打扮,另一手拿着一支金笛。他一进门便向旁一站,火把高举,火光照耀中又进来三人。一个独臂道人,背负长剑。另一人轻袍缓带,长眉玉面,服饰俨然是个贵介公子,身后跟着个十多岁的少年,手捧包裹。这四人正是“金笛秀才”余鱼同、“追魂夺命剑”无尘道人,以及新任红花会总舵主的陈家洛,那少年是陈家洛的书僮心砚。 红花会群豪见总舵主和二当家到来,俱都大喜,纷纷上前相见。徐天宏向杨成协和卫春华低声道:“留心瞧着铁胆庄这批家伙,别让他们走了。”两人点点头,绕到周仲英身后。安健刚知道他们用意,心头有气,走上一步,正欲开口质问,周仲英伸手拉住,低声道:“沉住气,瞧他们怎么说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