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段誉气愤愤的道:“你们还是赶紧去和慕容公子相会为是。我再撞上和尚,最多也不过给他烧了。我又不是你们的表哥表弟、公子少爷,何劳关怀?”说着大踏步便走出厅门。只听包不同道:“那吐蕃和尚不知是什么来历,也得查个明白。”王语嫣道:“表哥多半知道的,只要见到了他……” 阿朱和阿碧送段誉出去。阿碧道:“段公子,将来你和我们公子爷见了面,说不定能结成好朋友呢。我们公子爷是挺爱结交朋友的。”段誉冷笑道:“这个我可高攀不上。”阿碧听他语声中颇含气愤,很感奇怪,问道:“段公子,你为什么不高兴?可是我们相待太过简慢么?包三哥向来是这脾气,段公子不必太过介意。我和阿朱阿姊跟你赔罪啦。”说着行下礼去,阿朱笑嘻嘻的跟着行礼。 段誉还了一揖,扬长便走,快步走到水边,踏入一艘小船,扳桨将船荡开,驶入湖中。只觉胸中郁闷难当,到底为了什么原因,自己却也说不上来,只知再在岸上待得片时,说不定便要失态,甚至是泪水夺眶而出。但扳桨划得几下,小船只团团打转,便像昨日鸠摩智那样,说什么也没法将船划得离岸。 第十四回 剧饮千杯男儿事 太湖中的小舟无篷无帆,甚是简便,木桨兼作舵用,船身趋向,东西南北,全由木桨在水中拨动,鸠摩智和段誉虽然聪明,未学过划桨之法,越是出力,小船在湖中团团转动越快。阿朱笑道:“段公子,勿来事格,让阿碧妹子送你去罢。”段誉兀自不服气,双手使力,满脸胀得通红,小船反向岸边靠将过来。阿碧轻轻一跃,上了船头,微笑道:“段公子,我送你!”木桨只在水中轻拨几下,小船便掉过船头,离岸而去。阿朱扬手叫道:“段公子,再见啦!” 段誉停桨不划,心里郁闷难宣。他受无量剑和神农帮欺凌、为南海鳄神逼迫、遭延庆太子囚禁、给鸠摩智俘虏、在曼陀山庄当花匠种花,所经历的种种苦楚折辱着实不小,但心中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的怨愤气恼。 其实听香水榭中并没那一个当真令他十分难堪。包不同虽要他请便,却也留了余地,王语嫣出口请他多留一宵,阿朱、阿碧殷勤有礼的送出门来,但他心中便是说不出的郁闷。湖上晚风阵阵,带着荷叶清香,段誉仰观满天星斗,身当清风,但不知何故,竟然忿懑满腔。当日木婉清、南海鳄神、延庆太子、鸠摩智、王夫人等给他的凌辱,可都厉害得多了,但他泰然而受,并没感到太大的委屈。 他内心隐隐约约的觉得,只因他深慕王语嫣,而这位姑娘心中,却全没他段誉的半点影子,而包不同、阿朱、阿碧,也没当他是一回事。他从小便给人当作心肝宝贝,自大理国皇帝、皇后以下,没一个不觉得他是了不起之至。就算遇上了对头,南海鳄神是一心一意的要收他为徒;鸠摩智不辞辛劳的从大理掳他来到江南,自也对他颇为重视。至于钟灵、木婉清那些少女,更是一见他便即倾心。 他一生中从未受过今日这般的冷落轻视,别人虽然有礼,却是漠不关心的有礼。在旁人心目中,慕容公子当然比他要紧得多,这些日子来,只要有谁提到慕容公子,立时人人耸动,无不全神贯注的倾听。王语嫣、阿朱、阿碧、包不同,以至什么邓大爷、公冶二爷、风四爷,个个都似是为慕容公子而生。 他从来没尝过妒忌和羡慕的滋味,这时候荡舟湖上,好像见到慕容公子的影子在天空中向他冷笑,好像听到慕容公子在出声讥嘲:“段誉啊段誉,你怎及得上我身上一根寒毛?你对我表妹有意,可不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吗?你竟不觉得可耻可笑吗?” 想起自己给鸠摩智擒了东来,伯父、爹妈,以及高叔叔、朱丹臣等一定记挂得紧,料必侦骑四出,寻访自己下落,爹爹和妈妈说不定自己已追了下来,该当尽速回归大理,免得亲人挂怀。这念头自离大理以来,每日里都在心中盘旋,此刻在苏州无人理睬,更加怀念起以往在大理给人众星拱月般关心的日子来。又想,霍先生既见那恶和尚追自己不上,必定会回返大理禀告爹爹。想到这里,又稍宽怀。 他坐在船头,向坐在船尾划桨的阿碧瞧去,此情此景,宛然便是当日划往曼陀山庄的景象。其时他深盼永得如此,长伴韵侣,如今可说愿望已偿,本该喜乐不胜才是,然而当日他心中宁静,此刻却满怀忿悒,其间的分别,自是当日未晤王语嫣,而此刻却已见过这位神仙姊姊般的玉容,偏偏这个王姑娘全心全意都在表哥慕容复身上,当他段誉不过是个“书呆子花儿匠”而已,最好他走得越快越好,越远越好,别夹在她与慕容复中间惹厌。段誉受人凌辱欺侮不打紧,却受不了给人轻视,浑不把他放在心上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