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这大肚和尚的长相已是甚奇,而他居然以这等口吻向那条蚕儿说话,更加匪夷所思。那蚕儿在地下急速游动,似要逃走一般。只是一碰到一道无形的墙壁,便即转头。游坦之凝神看去,见地下画着一个黄色圆圈,那蚕儿左冲右突,始终没法越出圈子,当即省悟:“这圆圈是用药物画的,这药物是那蚕儿的克星。” 那大肚和尚骂了一阵,从怀中掏出一物,大啃起来,却是个煮熟了的羊头,他吃得津津有味,从柱上摘下一个葫芦,拔开塞子,仰起脖子,咕噜咕噜的喝个不休。 游坦之闻到酒香,知道葫芦里装的是酒,心想:“原来是个酒肉和尚。看来这条蚕儿是他所养,而且他极之宝爱。却怎么去盗了来?” 正寻思间,忽听得菜园彼端有人叫道:“慧净,慧净!”那大肚和尚一听,吃了一惊,忙将羊头和酒葫芦在稻草堆中一塞。只听那人又叫:“慧净,慧净,你不去做晚课,躲到那里去啦?”那大肚和尚抢起脚边的一柄锄头,手忙脚乱的便在菜畦里锄菜,应道:“我在锄菜哪。”那人走了过来,是个中年和尚,冷冰冰的道:“晨课晚课,人人要做!什么时候不好锄菜,却在晚课时分来锄?快去,快去!做完晚课,再来锄菜好了。在悯忠寺挂单,就得守悯忠寺的规矩。难道你少林寺就没庙规家法吗?”那大肚和尚慧净应道:“是!”放下锄头,跟着他去了,不敢回头瞧那蚕儿。 游坦之心道:“这大肚和尚原来是少林寺的。少林和尚个个身有武功,我偷他蚕儿,可得加倍小心。”等二人走远,听四下悄悄地,便从篱笆中钻了进去,见那蚕儿兀自在黄圈中迅速游走,心想:“却如何捉它?”呆了半晌,主意忽生,从草堆中摸了那葫芦出来,一摇还有半葫芦酒,他拔开木塞,喝了几口,将残酒倒入菜畦,将葫芦口慢慢移向黄线绘成的圆圈。葫芦口一伸入圈内,那蚕儿嗤的一声,钻入了葫芦。游坦之大喜,忙将木塞塞住葫芦口子,双手捧着葫芦,钻出篱笆,三脚两步的自原路逃回。 离悯忠寺不过数十丈,便觉葫芦冷得出奇,直比冰块更冷,他将葫芦从右手交到左手,又从左手交到右手,当真奇寒彻骨,实在拿捏不住。无法可施,将葫芦顶在头上,这一来可更加不得了,冷气传上铁罩,只冻得他脑袋疼痛难当。他情急智生,解下腰带,缚在葫芦腰里,提在手中,腰带不会传冷,方能提着。但冷气还是从葫芦上冒出来,片刻之间,葫芦外便结了一层白霜。 第二十九回 虫豸凝寒掌作冰 游坦之提了葫芦,快步而行,回到南京,向阿紫禀报,说已捉到冰蚕。 阿紫大喜,忙命他将蚕儿养入瓦瓮。其时三月暮春,天气渐暖,但冰蚕一入偏殿,殿中便越来越冷。这一晚游坦之在被窝中瑟瑟发抖,冻得没法入睡,只想:“这条蚕儿之怪,当真天下少有。倘若姑娘要它来吮我的血,就算不毒死,也冻死了我。” 阿紫接连捉了好几条毒蛇、毒虫来和之相斗,都是给冰蚕在身旁绕了一个圈子,便即冻毙僵死,给冰蚕吸干了汁液。接连十余日中,没一条毒虫能稍作抵挡。这日阿紫来到偏殿,说道:“铁丑,今日要杀冰蚕了,你伸手到瓦瓮中,让蚕儿吸血罢!” 游坦之这些日子中白天担忧,晚间发梦,所怕的便是这一刻辰光,到头来这位姑娘竟毫不容情,终于要他和冰蚕同作牺牲,心下黯然,向阿紫凝望半晌,不言不动。 阿紫只想:“我无意中得到这件异宝,所练成的神功,或能厉害过师父。”说道:“你伸手入瓮罢!”游坦之泪水涔涔而下,跪下磕头,说道:“姑娘,你练成毒掌之后,别忘了为你而死的小人。我姓游,名坦之,可不是什么铁丑。”阿紫微微一笑,说道:“好,你叫游坦之,我记着就是,你对我很忠心,很好,是个挺忠心的奴才!” 游坦之听了她几句称赞,大感安慰,又磕了两个头,说道:“多谢姑娘!”但终不愿就此束手待毙,双足一挺,倒转身子,脑袋从胯下钻出,左手抓足,右手伸入瓮中,心中便想著书中怪僧身上的红色小箭头。突然食指尖上微微一痒,一股寒气犹似冰箭,循着手臂,迅速无伦的射入胸膛,游坦之心中只记着小箭头所指的方向,那道寒气果真顺着心中所想的脉络,自指而臂,又自脑袋而至胸腹,细线所到之处,奇寒彻骨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