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6【明、日和谈】-《我们是文官集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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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就在朱翊钧大展宏图之际,太监们群情激奋之时,首辅赵志皋已无暇顾及皇帝这边的什么宏图大志了,如今他又被言官的弹劾奏章给淹没了。

    这事跟兵部尚书石星有关,五月份就有河南道御史题参石星误国,并参他赵志皋:东事之始,不顾宗社大计,曲昵私交同乡宋应昌,几败乃公事,先是台臣郭实上疏力争不可……闻彼时刑部侍郎自南都移书责之,词严义正,其拂然不悦,夫宋应昌通国皆曰不可用,赵志皋独曰可用,东倭不可封,赵志皋独曰可封……

    自碧蹄馆失败之后,沈惟敬款议复行,宋应昌,及后继者顾养谦、石星等人力主议和,二十二年底,朝廷派出了册封大使,虽中间出了些岔子,好歹事情还是在往期望的方向发展。

    议和之所以能顺利推进,他的支持起了推动作用。但他也心知肚明,陛下对于议和一直犹豫不决,直至他七次上疏而被陛下采纳。

    他为何支持议和,在第二封奏疏里已讲的十分清楚:出兵所需粮饷已使辽东疲极,复用兵不知又费兵马钱粮几何,将国计益诎辽左,益危而几辅重地或生他变,所以他坚持主张册封而非用兵。

    只是,赵志皋如今担忧的不仅是东封,还有石星,以及恐朝鲜又生变故,以致东封事败。

    石星愚戆,从隆庆二年他冒然上疏先帝而最终遭贬黜为民就看得出来,他一直觉得,石星就是那种有直节之名多于务实行政能力的文官,但偏被陛下看重,而且信任有嘉。

    壬辰倭乱之后,石星作为主事之人,屡遭弹劾,也是陛下在背后支持,说‘不要介意浮言,要以国事为重,勇于任责’云云。甚至在去年京察中,他被严旨罚俸,并被批‘要誉渎辞’,也并未被追究,只被要求‘策励供职,不允所辞’。

    赵志皋与陛下‘共事’多年,陛下自国本之争起,就成了这样——厌恶科道及大小臣工不以国事为重,肆言攻击他人,以及处处朋比附和的朝堂。但对积极理事的大臣,他却信任有嘉,哪怕是有缺点。

    但石星在议和之事上,却妄信骗子沈惟敬,如今来看,陛下是付出了信任和支持,若得到的结果是东封事败,那石星恐怕不会善终……

    赵志皋不由叹息,君臣之间已对立多年,毫无信任可言,倘若再遭信任的臣子欺罔,那君臣关系岂不更加恶化?往后陛下不更加会消极对待?

    现在是年底,赵志皋盘算着册封使回京的日子,约莫就在开春之后,如今惟有祈求使者回京能带来好消息。

    赵志皋还在操心册封使回京之事,乙亥日,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陈于陛因寒疾发作而卒。乍听之下,赵志皋内心竟生出一丝兔死狗烹的悲凉感,内阁四人组,同年生人,遇事无龃龉……而今四角去掉一角,尚能立稳,哪日再去掉一角,大明的朝堂会不会因此塌掉?

    但过年终归是喜庆的,万历二十四年,就在这样的纷繁芜杂中跨了过去,又匆匆迎来万历二十五年。

    而刚刚跨进万历二十五年,就收到了日本册封正使杨方亨关于关白受封的报闻,只是他人还在釜山,一回釜山便以事竣先报闻了兵部。

    不日,又收到朝鲜国王李昖以倭情紧急的请援,虽然此时杨方亨还未返京,但赵志皋已基本确定东封事败。

    入了二月,北方大地依然春寒料峭,而此时南方的嘉兴府地震,湖州又落下黑雨黄沙。仿佛一夜之间,人间就降下凶兆,赵志皋在等着更坏的消息传来……

    远在山东老家的于慎行此时也在等待朝廷最新的邸报到来,朝鲜战事是他赋闲在家这些年,最关心的大事之一。

    两日后,果然邸报中有报:朝鲜陪臣刑曹郑其远痛哭请援……

    于慎行看后不禁暗骂石星:“兵臣误而罹于法,礼臣误而免于罪,封贡是你兵部尚书该做的事?执掌都不明,一笔糊涂账!主事之人一味欺瞒,焉能不败!”

    骂完,遂提笔给依然还有联系的京中好友写信。

    二月丙寅,朱翊钧谕旨,集廷臣会议倭情,讨论是否需要再次出兵援朝。兵科给事中徐成楚又题:据辽东副总兵马栋报,正月十五日,加藤清正已带领倭兵乘二百骑船抵朝鲜岸……勘得海船一只,小亦不减百人,今二百只则兵力不减二万。所有防御工事,极当图之于早……

    几日后,再次集廷臣会议援朝事宜,遂决定先调宣府、大同和蓟辽军7000人参战,再募浙兵三千人,并诏令朝鲜设立海防司道官。

    朱翊钧看过了两次会议记录,冷冷一笑遂放下,又拿起石星的奏疏继续。疏中石星请自往朝鲜,谕令与日本定盟退兵……

    朱翊钧啪的一声将奏疏摔在案上:“这石星还在痴心妄想!”此时他的脸色已非常难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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