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情到深处-《江北女匪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她话语轻柔,却不带一丝感情。这样的她叫他莫名地恐慌,她人就在他的怀里,可她的心却似在渐渐远离,叫他触摸不到。像是要对抗这种感觉,又像是要证明这只是他的错觉,封君扬伸手出去,轻轻触碰她的眉眼,她柔嫩的唇瓣,她的脖颈。他的手指顺着她细腻白皙的肌肤一路下滑,分开她的衣领,为他的唇舌开路……

    她的身体还是无法动弹,应是在醒之前被他封住了穴道。辰年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,望着房顶上的横梁呆呆出神,忽地记起那年春天的午后,屋外有海棠花开,廊下的风带着淡淡的香气从窗口、门缝里钻进来,迷惑了她,也混乱了他。

    “阿策。”她突然张口,轻声叫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封君扬唇已经吻到了她的胸前,闻声微微僵了一下,就听得她又轻声说道:“我从没后悔跟过你,纵使我之前恨你欺瞒我,可我依旧没有后悔跟过你。用我给你的,换你曾给我的,我不后悔。”

    封君扬忽觉得心像是有了漏洞,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,叫人慌乱无措,却不知该拿何去堵。他不理会她的言语,复又低下身去,用微微战栗的唇盖住她的胸前,伸出舌来轻轻勾弄,试图使她动情。

    可她的身子未有半点软化的意思,“你说你身后有家族亲人,有已为你牺牲了的姐妹。我知你为难,可我实在受不住你娶别人,见不得你和她生儿育女。我就想我不要了,我不要你,也不要你为难,我一个人走得远远的,和你相忘江湖。”

    封君扬眼神一黯,唇再落不下去,哑声说道:“辰年,那时是我错了,我要你,我只要你一个。”

    辰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,只轻声地念叨自己的:“阿策,每当我觉得快活不下去的时候,我就会想起那夜在甸子梁上,想你坐在草地上看我,你那么好看,眼睛那么亮,勾着嘴角,坏坏地问我:辰年,你敢亲我吗?”

    封君扬将额头贴在她的胸口,抵着她的心跳,落下泪来,低喃:“辰年,辰年……”

    似是想到了那时的甜蜜,辰年不禁弯了嘴角:“我敢,我既然喜欢,为什么不敢?我只要想到当时的情形,我就又有勇气继续往前走。我和自己说你敢,谢辰年,你敢去做你喜欢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封君扬心如刀绞,抬身看她,又用额头去抵她的额,声音喑哑:“辰年,不要说了。我以后补偿你,好不好?我把我所有的都给你,性命,尊严……你想要什么,都可以尽情拿去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不想要,我是真的不想要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的,辰年,我知道你还想要我。”他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惶恐,俯身覆在她的身上,细密地吻她的肌肤,手轻揉着她已丰盈的胸,唇舌却一路向下,由那纤细的腰肢,到平坦的小腹,卑微而虔诚。他终于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,感受到她的肌肤在因他的触碰而战栗,他心头上不禁涌起狂喜,低喃:“辰年,你看,你要我,你还要我。”

    “阿策,”她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冷漠,仿佛不带一丝温度,“你要对我用强,是吗?”

    封君扬撑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她,他的眸中并未晕染上情欲,只有一片荒凉与哀伤。不知过了多久,他缓缓地合了眼,颓败无力地从她身上翻下,涩声说道:“我不敢,我爱你,所以我不敢,我爱你,所以我舍不得。”

    他无声而笑,起身将她衣衫仔细而轻柔地穿好,低下头来默默看她半晌,忽地俯身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,深吻她,仿若溺水的人,试图从她口中夺得一口救命的气息,那样持久而又悲伤。最后,他终于抬起唇,静静看她,忽地弯起嘴角,就如第一次山谷初逢,轻笑着对她说:“我放手,辰年,我放手。”

    他解开她的穴道,起身下床,人走到门边时又停下,手扶在门上站了一站,终是忍住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外面已近黎明,夜色反而更浓,像是化不开的黑墨,连星光月色也都遮掩住了。悬在院门外的灯笼随风轻轻摆动,晕成两个小小的光圈,投在墙角上,随着节奏慢慢地左右晃动。

    封君扬走过院门时,才察觉到那里有人,回头看了一眼,却见是陆骁倚墙而立。他不由得轻笑,问:“风露立中宵?”

    陆骁虽不大理解这话的意思,却也听出当中的嘲讽,只冷声答道:“我愿意。”

    “愿意?”封君扬轻声嗤笑,问道,“除却这个,你还能给她什么?”

    “给她我现在能给的。”陆骁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屑。

    封君扬看他片刻,却是笑了,道:“陆骁,不管你能给她什么,你已是来得晚了。她过去是我的,现在是我的,以后还将会是我的。”

    陆骁看着他,认真说道:“封君扬,你错了。不管什么时候,她都不是任何人的,她只是她自己的,她是谢辰年。”

    封君扬眉目一凝,心头有些许恼怒,唇边却是绽出冷笑,道:“是吗?那就希望你一直是这样认为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去,行走间,指尖将枚小小的竹哨弹向空中,发出一声尖厉而又急促的鸣叫。那哨声过后,很快便有几个暗卫闪出,随在他身后听候吩咐。

    封君扬脚下毫不停顿,只沉声道:“把所有的人都聚齐,随我下山。”

    有暗卫应命而去,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传信手段,待封君扬人到内寨寨门时,众暗卫已是聚齐。有人牵马过来,封君扬翻身上马,随意地扫了众人一眼,又道:“去将肖猴儿找来。”

    片刻之后,那肖猴儿就随人赶了过来,瞧得这般情形,不觉一愣,凑到封君扬马前,仰头问道:“王爷,这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封君扬淡淡一笑,道:“你在这寨中怕是待不住了,可愿随本王走?去军中,或是就留在本王身边。”

    肖猴儿听得面上一喜,他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飞黄腾达,眼下有这般一个大好机会在眼前,怎会不伸手去够?他忙急切答道:“愿意,小人愿意。”

    他既这样答,便有人给他牵了马过来,肖猴儿飞身飘上马背,瞧一眼那还紧闭着的寨门,有心要在封君扬面前立功,便就笑道:“王爷请稍候,小人去开那寨门。”

    他拨转马头,双腿一夹马腹向那寨门冲去,一人一马刚到跟前,那城门竟是自己缓缓开了。温大牙出现在围墙之上,从高处冷冷看他。肖猴儿被他看得心虚,便抬着头笑了笑,叫温大牙道:“温大哥。”

    温大牙不冷不热地说道:“不敢当,肖爷莫要耽搁了,快些随着那位王爷奔前程去吧。”

    当着这许多人,肖猴儿也不好说别的,只尴尬地笑了笑,道:“温大哥误会了,王爷不是外人,他与我师姐本是一体。”说完,便就又拍马退回到封君扬身后。封君扬不以为意地笑笑,走过寨门时,却是在马上向着温大牙抱拳拱了拱手,这才带着人策马而走。

    他人刚走不过片刻,崔习等人也得了消息赶到寨门,远远地瞧了一眼,不由得冷声问道:“肖猴儿竟跟着封君扬走了?”

    因着肖猴儿的背叛,温大牙情绪很是低落,他叹了口气,又突然发现没有辰年的身影,便忙把崔习拉到一边,低声问道:“大当家那里怎样?昨夜里还和那王爷好得如胶似漆,怎么瞧着像是突然闹翻了?”

    崔习昨夜里也瞧到辰年是被封君扬抱回来的,闻言面上不觉有些发红,摇头道:“不知。不过,道长已去了大当家那里。”

    朝阳子确实是去了辰年那里,在门外拍了半天门没人应,推门进去才发现床上早已经没了人。待出得院门,不想却遇到了灵雀,灵雀迟疑了一下,道:“我瞧着大当家往西边去了,陆大哥在后面跟着她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虎口岭寨子西高东低,西边出了内寨不远就是峭壁。朝阳子微微皱眉,自言自语地念道:“刚好了,怎么又闹翻了?真是搞不清楚你们这些小儿女,整日里纠缠个什么!”他虽这样抱怨着,人却还是往西追了过去,半路上遇到陆骁从前面独自返回,便就问道,“辰年那小丫头呢?”

    陆骁答道:“她在崖边,说要自己坐一会儿,叫我先回来。”

    朝阳子听得一愣,随即大急,气得跺脚骂道:“你这个傻小子!眼下这工夫怎能留她一个人在那,她叫你回来你就回来,她叫你去崖底给她收尸,你去不去?”

    陆骁面容平静,答道:“谢辰年不会跳崖的。”

    朝阳子气得一噎,恼怒地向着陆骁一甩衣袖,忙又往西奔去。待赶到那崖边,果然见辰年一人独自坐在那里,安静地看着天际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他生怕她是有事想不开才会这般,不敢刺激她,便就故作无事地坐到她身边,斜斜地瞄了她一眼,问道:“小丫头,你看什么呢?”

    辰年转头看他,却是忽地笑了笑,道:“道长,坐在这里自然是看风景,难不成还能看人不成?”

    瞧到她笑,朝阳子心头上顿时松了松,捋了捋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子,问辰年道:“这是怎么了?昨夜里不是和那小子又和好了吗?怎么说翻脸就又翻脸了?”

    辰年闻言冷哼一声,道:“莫提此事,亏你老道还自称神医,竟是瞧不出我是被他制住了穴道,还说那些混账话,真该把你这几根胡子都给你扯下来。”

    朝阳子惊愕,睖睁半晌,却是气得从地上蹦了起来,一张黑脸涨得紫红,骂道:“那小子太会演戏,我瞧你们那般模样,只胡乱地扫了一眼,哪好上前去细瞧!我还纳闷,说你这丫头怎这样不知自重——”

    他话说一半时才惊觉失言,辰年却是淡淡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朝阳子良久无言,叹口气,劝慰她道:“那小子虽然坏了点,手段也卑鄙了些,不过,他对你也许是真心。”

    辰年转头看朝阳子,半晌后却是微笑,道:“道长,你脾气虽然古怪,可你就是个老小孩,是真好人。”

    朝阳子向她瞪眼:“小丫头,怎么和道爷说话呢!你莫要瞧不起道爷,道爷我吃咸盐比你吃饭还多。我虽看不上封君扬那小子的行径,可他对你是不是真心,却是能分得出来。”

    辰年笑笑,转过头去,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朝阳子也不知能劝些什么,两人默坐片刻,就听得辰年突然低声说道:“道长,我心口很疼。我原本以为不管他怎么算计别人,总会对我好些,我于他总是与别人不同的,现在才知,原来一直是我错了。”

    朝阳子听得糊涂,竟是不知辰年为何会发此感慨。
    第(2/3)页